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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3699年二十三歲。
伊絲塔在內殿的花圃來回踱步,神情略顯不安,而附近有幾名聖殿軍警戒著四周。
安德曼特教團現在瀰漫緊張的氣氛——教宗的貼身侍從葛莉達遭人殺害,而從她身上搜出王宮的通行證,無聲地指出她的裏身分——間諜!
這嚴重的事情挑戰著教團長久的安逸,應該要立即稟報教團之首才是,但沒人敢說。
知情的人都清楚教宗和葛莉達感情甚好,已非主僕關係,較像朋友。於是各祭司長都認為讓主教知情就好,關於教宗能壓就壓。
伊絲塔卻感到不對勁,考慮許久決定請教宗直接去葛莉達的房內,她知道的,葛莉達的房內一定有真相。
不過從沒想過如此不安。
從離開教宗寢室開始,伊絲塔就待在花圃思考接下來的事情。剎然一陣風呼嘯而過,冷的她直打顫,才意識冬天到來也想起一些瑣碎。
她的老師,前主教也是在這差不多的時間點死去。
如果老師晚一年死去的話……肯定會為了教團有間諜此事憤怒不已—--
憶起老師的喜怒哀樂,伊絲塔頓時愣住,她竟然不知道老師會為這件事情做出什麼判斷?明明跟老師相處過了二十個年頭還幾乎都在一起——直到老師自殺她才發現兩人的互動過於疏遠。
伊絲塔很後悔自己沒有多親近老師,也許多關心,她也就不會自殺了吧?
現在想這個也於事無補,伊絲塔在心中告誡著,她現在需要的是思考教團對於「間諜」這件事情的方向—--
突然肩上一股重量,回過頭就見擔任她護衛的聖殿軍拿著外套。
「謝謝。」伊絲塔給予對方一抹淺笑,「庫列沃先生……?」
擁有將近兩百身高的男子點點頭,經過稍早騷動中被安排擔任她護衛的庫列沃幾乎是沉默不語的。但伊絲塔不介意,安靜的氛圍也好,她可以靜下心好好想想問題——原本是這麼打算的。
「主教大人!」一陣呼喊聲打破了冬天的寂靜。
是名祭司,他的聲音讓周圍的聖殿軍警戒的擋在他面前,祭司卻不慌不忙,繼續隔空的喊:「我有事情想問問您。」
「沒關係,讓他過來吧。」
聖殿軍讓開了路,那名祭司幾乎是以休閒的姿態走到她的面前。
「請問您是……?」
「我叫諾曼爾‧雷希特。」
見對方不主動報上到來之事,伊絲塔問「怎麼了嗎?」,見祭司有所顧忌的微笑,她朝旁的庫列沃說,「不好意思,您先退下吧。」
庫列沃愣住幾秒後搖搖頭,開口「……危險。」
見對方的反應,明明處在既悲憤又混亂的時刻,伊絲塔卻忍不住浮出微笑,「謝謝您,但是很快就好了,我相信同為神的信徒是不會殘害彼此的。」
聽聞聖殿軍行個禮退後幾大步,不失警戒的仍盯著那名突然來到的祭司。
對方在意的人離開,伊絲塔再度詢問:「怎麼了嗎?」
「主教大人相信神嗎?」那是非常突如其來的問題,伊絲塔幾乎是反射信的回答:「我相信。身為因神誕生之人,身為接受神恩惠之人,其有不相信神的道理。」身在安德曼特有誰不相信神?
一聽完伊絲塔的回答,諾曼爾露出滿意的笑容。
「主教大人果如沃爾德倫祭司長講的一樣呢。」諾曼爾狐狸般的微笑從不消失過,「將全心獻奉神了呢。」
伊絲塔不在意對方沒頭沒腦的提問,只是回問,「請問您為什麼要突然問起這個呢?」
「可否再問個問題呢?」諾曼爾禮貌地問,「問完就回答您的問題。」
伊絲塔不加思索的點頭。
「可以請主教大人助神諭一臂之力嗎?」
神諭——造成長期獵捕龍的主因,身為神的信徒堅信替神屠龍是理應的。
「完成神諭所交代的事情正是安德曼特存在的理由,若可以達成伊絲塔願意助一臂之力。」
「主教大人真是榜樣呢!」沒想到回答完諾曼爾愉快的大笑,聽著他的笑聲伊絲塔並無跟著心情愉快,反倒是股不舒適的感受。
太詭異了,「請麻煩您馬上告知我方才的問題。」
「那當然。」諾曼爾回到狐狸般狡詐的笑容。
「目前沃爾德倫祭司長正領著夏洛克大人前往葛莉達的房間,啊忘記說了,葛莉達也是沃爾德倫祭司長安插進來的,我們整準備挑起與王城的戰爭。」
「主教大人也覺得教宗大人遲遲不開戰太過不可理喻了對吧?」
「我們所需要的就是像主教大人一樣對於神如此信仰的人!」
「所以,請主教大人一同加入我們吧?」
一字一句強而有力的震住伊絲塔的思考,她被瞬間的真相愣到回不出話。
所以葛莉達到底是誰?所以其實是自己人做的?所以他們為了開戰殺害自己人?
回過思緒,伊絲塔撇見的是諾曼爾趾高氣揚的模樣,一股鮮少波動的感情衝破底線。
啪!
不大的衝擊聲乍然響起,卻震驚了周遭的人,他們都對這件事反應不過來。
最驚訝的莫過於被伊絲塔打巴掌的諾曼爾,在他的印象中主教一向和藹可親,從未發怒過,可說是脾氣極好的人。
諾曼爾想過很多被拒絕的可能性,卻沒有想到她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甚至動手打人。
而動粗的伊絲塔幾乎是立即性的後悔,臉上懊惱的表情毫無隱藏。
「我確實是願為神戰鬥沒錯!」也許對其他人來說這音量不夠大聲,不過對性情溫和的伊絲塔來說已經是接近在吼。
見狀庫列沃趕緊跨步過來,想抓住諾曼爾了解詳情,伊絲塔揮手制止他,反倒接近諾曼爾抓住對方的雙手,緊握住。
「但我不願意看到流血衝突!」伊絲塔紅了眼眶,「你知道戰爭會發生什麼事情嗎?會有更多的人無家可歸,會有更多的人沒有糧食,會有更多的人戰死,會有更多的孤兒!」
說完後伊絲塔垂下了頭,「也許犧牲是無法避免的吧,」仰頭已經不帶任何哭喪的臉孔,她堅定的說,「但絕對不是現在,也不是用這方法來實現!」
當伊絲塔語落,諾曼爾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應,他是聽從沃爾德倫的指示前來,他們一致相信對神虔誠的伊絲塔會願意加入他們,一同向王城開戰。
沒想到事情不如願,還被賞了一巴掌,他是應該生氣,但眼前的女子又表現的極為懊悔,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,乖乖被庫列沃扯離伊絲塔的身邊。
手失去的溫度讓伊絲塔回過神,「等等!」她再度抓住了那雙手。
「你說……沃爾德倫祭司長帶著夏洛克大人前往葛莉達小姐的房間……?」
諾曼爾支支吾吾的點點頭,這讓伊絲塔的臉色比方才慘白。
「殿下!」
這下可好了!她稍早前還請教宗自行去葛莉達的房內找真相啊!
「怎麼了嗎?」諾曼爾不自覺的提問。
伊絲塔望著諾曼爾,朝庫列沃說,「……請您放開他吧。」瞧見庫列沃透露不願意的神情,她溫和的微笑,「沒事的,我相信絕對不會有事的,因為我們同樣身為神的信徒。」語畢雙眼落在諾曼爾身上,那是雙堅定的神情。
等到庫列沃放開諾曼爾,伊絲塔才開口,著急著說:「走吧,我們得趕緊去葛莉達小姐的房間才行!」
希望還來的及!殿下千萬要平安無事啊……